“怪不得这几年都不太联系我,原来是跑去当模特了,把我都忘了。”秦以珊挽住江雾冉胳膊打趣,语气嗔怪。
“没忘记你,我现在还留着你初一写的绝交信呢。”
“嘶——,我那会儿字老丑。”秦以珊笑闹着,“说吧,谈对象没?”
江雾冉回想自己那些无疾而终的恋爱史,笑了起来,“谈过,分了。”
之前交往的人,要么三观不合,聊不到两句就话不投机;要么孩子气太重太幼稚,相处没多久就磨尽了耐心,归根结底还是太挑剔。
她可从来都是以自己感受为中心的人,能谈就谈,不能谈可不能将就。
“为什么分了呀?”秦以珊问。
“不够喜欢吧,我挑了点……”
“挑点好,别像你妈一样。话说你谈恋爱她不管你?”
“她都不知道,怎么管?”
“之前咱俩去打电玩被她抓到,罚你一个月没有零花钱。”
江雾冉冷笑一声:“那是曾经了。”
在江韵的高压下,江雾冉养成了撒谎的习惯,许多麻烦比起解决,用谎言搪塞要容易得多。
“到了!就是这儿!这家氛围超赞!”秦以珊指着前面的豪华会所,“这可是我们洛港最闹的夜场,保准你会喜欢。”
江雾冉几乎是被秦以珊拽着进去的。
晚上正是酒吧生意最火爆的时候,前台那几个服务员被前来订台的人围得水泄不通,年轻女前台急得鼻尖冒汗珠,声音都带了哭腔:“你们不要挤了,现在真的没台了,你们等等好吧……”
“这生意也太夸张了吧。”江雾冉瞟了眼拥挤的人群,皱了皱眉。
秦以珊熟门熟路掏出手机,在扫码口“滴”的一声,晃了晃屏幕:“VIP102,早就订好了。”然后拉着江雾冉直奔楼上,“楼下太吵了,我们去楼上。”
“楼上也是酒吧?”江雾冉问这话时,自己都觉得有些像没见过世面的人。因为一楼挑高的六米的空间已经足够震撼,很难想象楼上还能玩出什么花样。
“楼上更高档!你等会儿就知道了!”秦以珊说。
两人来到楼上,虽然这里人也不少,但相较于楼下那群人一味的疯玩,这里要有秩序许多。
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和香水味,江雾冉在角落的沙发坐下,褪下身上的披肩盖在腿上,包搁在腿边。
秦以珊站在桌前滑着手机,“待会我的几个朋友也过来,都是些有意思的人,大家一起认识认识。”她说。
“好啊。”
“先点些吃的喝的吧,我要饿死了。”秦以珊说着,然后把手机递到江雾冉面前,“你看看你要吃点啥喝点啥?这里的小吃和调酒都不错。”
“你看着点吧,我都行。”江雾冉把选择权交给秦以珊,她没什么胃口。
秦以珊目光在菜单上看了一圈,最后停留在冰淇淋那一栏,她问:“给你点个冰淇淋?你要什么口味的,蓝莓的怎么样?”
“行,就它吧。”
“我去接我朋友,很快就上来。”秦以珊一边往楼梯走,一边回头叮嘱,“等我哦,别乱走。”
江雾冉比了个OK的手形,看着她下楼了,然后靠在沙发上打量着酒吧的设施。
旁边隔了一面巨大的透明玻璃,是一个独立的空间,中间有个巨大的天池,许多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女聚在一团,名贵的香槟被他们不要钱似的乱撒,泡沫酒水飞溅,奢靡又疯狂。
人群中的金发男生格外显眼,整瓶香槟从头浇下时,他只是侧了侧头,抹了把脸笑,虎齿在灯光下泛着冷白光泽,湿衬衫领口敞开着,锁骨凹陷处还挂着酒池子里的玫瑰花瓣——那是某个富家小姐才扔进去的。
酒水打湿的发丝一缕缕贴在他锋利的面庞上,他五指叉开,将头发向后一捋,仰头时,灯光顺着他的轮廓流淌,在眉骨处折出锋利的影。
江雾冉咬着下唇,感慨这地方真不赖。
或许是嫌衣服碍事,他脱下了身上湿透的衬衫,随手往旁边一扔。那动作利落得很,露出来的肌肉不虬结,却透着股子劲,是那种独属于少年的恰到好处的性感。
时矜斯抬眼,视线就撞进玻璃那头江雾冉眼里。他那双眼色浅,像蒙着层灰的玻璃,没什么波澜。周围抽气声此起彼伏,他早习惯了,这周围多得是眼睛看他,多她一个不多,少她一个不少。
可她太扎眼,漂亮得没规矩,哪怕就那么随意一瞥,都勾得人心头发痒。何况,她看他的眼神很直白。
然而等他再转头时,她已经转开,正歪头和同伴说笑,仿佛刚才那点对视从未发生。
……
“我回来了!”秦以珊的声音传来,身后跟了一男两女。
待几人都落座,秦以珊向江雾冉介绍道:“他们是我在这边朋友,他叫范钦,叫他钦哥就好,这个呢是范钦的妹妹范沁。”
范钦很清瘦,个子不高,一米七几的样子,和江雾冉差不多。
范沁也是个瘦子,这俩兄妹五官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,都是单眼皮小鼻子,笑得很随和。
另一个女生不等秦以珊介绍,就热情地拿出给江雾冉带的小礼品——一个迪士尼联名的小布偶。
“我叫李喻蔚,听说你是珊珊的发小,这是我给你带的小礼物,希望你喜欢。”
江雾冉笑着接过礼物,“我来得太仓促了,都没给你们准备什么,今天我请客吧。”
“不行!”几个人异口同声道。
“你们吼什么。”秦以珊拨开众人,“我爸昨天给我打了生活费,不让我请就是不给我面子!”
秦以珊这人,除了特仗义,再就是找朋友卡颜,净挑些好看的,李喻蔚,标准的清冷御姐长相,一头黑长直。
而江雾冉呢,属于明艳那一挂。从进来开始,范钦就一直在看她。
闲聊间得知,李喻蔚是拥有几十万粉丝的美妆博主。
“那钦哥和小沁呢?”江雾冉问。
范沁正埋着头炫冰淇淋。
范钦笑得腼腆,却抢着答:“我妹还在上高中呢,我才大三,学设计的。”
“服装设计?”
“不是。”他手搭在腿上,认真回答,“建筑设计,还在学徒期,平时就捣鼓些图纸。”
服务员端上了一盘烧烤,江雾冉扫了一眼,常年抑制食欲已经让她对这种油炸食物提不起一点兴趣。
范钦拿起一串烤牛肉,还没下肚就连连称赞,“这肉烤得真不赖!”而后拿起一串还算瘦的递到江雾冉眼前,咧着嘴热情道:“小冉你不吃吗?好吃诶!”
江雾冉笑着摇头:“我不饿,你们吃吧。”
“你太瘦了,得多吃点肉。”范钦还想争取一下。
李喻蔚在分刚上的果酒,她替江雾冉解围道:“能喝酒吗?酒无卡,不会长胖。”
“能喝一点。”江雾冉立马挪了个位置,坐到李喻蔚对面,不过她知道自己并酒量不好。
李喻蔚只倒了小半杯递到她面前。“我知道你们做模特的要控制体重,不能吃那些油腻的,所以就陪我喝喝酒吧。”
这酒喝着甜腻腻,度数却不低,江雾冉把这小半杯闷了之后,白皙的脸蛋上就泛着粉调。“洗手间在哪?”她问。
范钦闻声停下进食的动作,抬头看向她,“怎么了?”
“洗手间在走廊尽头。”李喻蔚站起身,“要我陪你去吗?”
“不用,我就去洗个脸。”
“人妹子刚来就被你灌酒,你真行。”范钦这话是吐槽李喻蔚的。
穿过过道,江雾冉走到洗手台前,双手撑着台面,抬眼望向镜子,里头映出一张媚俏的脸,眼尾因烟瘾发作变得通红。
她拧开水龙头,清凉的水流溅落在掌心,又扑到脸上,那股凉意瞬间使她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不少。水珠挂在浓密的睫毛上,她胡乱扯过洗手台上的纸巾,擦了擦脸。
喝了酒之后,酒精会影响神经系统,使人的自控能力下降,烟瘾更像是被点燃的火药。她下意识伸手在包里摸索,指尖触摸到烟盒那一瞬,像抓住了救命稻草。
她握住烟,忍着瘾,来到走廊,熟练的抽出一根咬在唇边。又在包里翻找打火机。
摸了半天才想起打火机在昨天过安检时就被收走了。
完蛋。
就在这时,恰好撞见那个金发男生从隔间出来。
她循着尼古丁味上前截住那个身影,笃定这人有打火机。
时矜斯刚在里面换好衣服,出来时随手把刚才弄湿的衣服扔进垃圾桶。
他突然感觉衣角被人轻拽了一下。
“打火机,有吗?”她眼里的焦躁快溢出来了,像只被关久了的猫,爪子都亮出来了。
时矜斯停住脚,垂眸看她。走廊的灯是暗蓝色的,打在她脸上,把那点酒后的红衬得更艳。
沉默一瞬,他掏出打火机,眉梢轻挑,“真借火?还是想找个借口和我搭话?”火焰蹿出,幽蓝的光映得他眉骨阴影更深。
而她此刻满脑子尼古丁,所以没接话,只是将咬在唇边的烟凑近,任火苗舔舐烟头,尼古丁舔舐她的神经。待烟被点燃,她轻吸一口,吐出的烟雾为两人蒙上了轻薄的纱。
“我像是那么肤浅的人吗?”她声音里带着醉意,又媚又懒。
时矜斯看着她吐出的烟线直直撞上自己喉结,突然想到小时候偷养的金丝雀,啄食时也是这般肆意。
他笑唇轻启:“瘾不小。”声音低沉,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。
“没瘾。”话落,江雾冉吐出一个烟圈,眼尾的红还未褪去,像沾了酒的玫瑰花瓣,“里面太闷,闷得人头疼。”
时矜斯笑了声,眉骨上的两个眉钉一闪一闪。他伸手探进皮衣,摸出一片白色小药丸,透明包装袋上没有任何文字标注。
“头疼?这个管用。”他将药片伸到她眼前。
这药真的是缓解头疼的,但是这个包装搭配上空荡的酒吧走廊,怎么看都像是不正经的东西。
江雾冉盯着药片,这场景太像新闻里的人贩子下药桥段,想到这她警惕地后退了一步,脊背贴上粗糙的墙壁,她打量着眼前这人——钉子户、还纹身。
不像好人。
“不用了。”她强壮镇定摆手拒绝,心里暗自戒备起来。
她后退的动作让时矜斯觉得有趣,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药片,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多可疑。
他收回止疼药,笑了一声:“抱歉,我不是坏人。”说着,他也后退半步,学着对方的姿势靠在她对面的墙上,和她保持着三步距离,“你不用害怕我。”
见状,江雾冉紧绷的肩膀稍微放松了一点,手里夹着烟,道:“我可没害怕你,只是你刚刚真的很像……”她微蹙了蹙眉。
“像什么?”时矜斯笑着问她。
“像在酒吧下迷药的变态。”这话从她嘴里冒出,时矜斯竟一点也不恼,
走廊幽蓝的光映亮她泛红的脸颊,烟草的呛味裹着她身上的香直钻他神经,他此刻心里就一个词形容她——“又当又立。”
手里的烟是谁的火点的?他的。现在却骂他像变态。
他撕开止疼药的包装袋,把药丸含到舌下,说:“真的是止疼药。”
江雾冉吸了吸鼻子,显然还是不相信他:“咽下去。”
他照做后好脾气道:“这会总信了吧?真的不是迷药。”
“薄荷糖吧。”江雾冉别开眼,垂眸又自顾自地抽了一口烟。
“薄荷糖?行,难不成给你下迷药?”时矜斯表情一副“随便你怎么想”。
药片下胃几秒钟就见效了,头渐渐不那么疼了,他不想再回去和陈狄那群疯子喝酒了,但是当下又实在无聊,他安静了几秒,目光落在江雾冉手中快要燃尽的烟上,“还抽吗?”
“不了。”
“不常来这种地方?”他问。
她抬眼,谎话张口就来,“嗯,第一次来,和朋友……”
话未说完,走廊那头传来秦以珊道呼喊声:“冉冉,你好了吗?怎么这么久?”
江雾冉闻声下意识就把手里快抽完的烟扔了,烟蒂上还冒着点火星。
时矜斯瞧在眼里,上前一步,用皮鞋碾灭她刚扔下的烟。
秦以珊跑过来,看到时矜斯像看到什么仇人似的,“时、时矜斯?你怎么在这儿?”
“路过。”他说得轻描淡写,目光扫过江雾冉,“你朋友喝醉了,差点迷路。”
江雾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,这么几步路傻子才迷路。
担忧地看向江雾冉:“迷路了怎么不打电话给我?这么久没见你人,可急死我了。”
“没事,就是喝醉了有点头晕。”江雾冉笑着安抚此刻略显急躁的秦以珊,目光再次撇向时矜斯的方向时,他已经走了。
回到座上,范钦见她们回来了,好奇地问道:“怎么去了这么久?”
秦以珊一边给江雾冉倒醒酒茶,一边说:“她碰上时矜斯了。”
“时矜斯?他在这儿?”范钦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,“他不是在比赛吗,我下午刷到直播了。”
“早就比完了,听说又是全市冠军,刚一直在我们隔壁开庆功宴,你没有看到吗?”范沁说完打了她哥一下。
“谁像你?天天到处乱看。”范钦吃痛后驳了一句。
“你眼瞎。”范沁骂道。
“话说这时矜斯啊,怎么又是全市冠军。”范钦晃着脑袋夸,“真是太牛逼了,佩服。”
江雾冉听得一头雾水,问:“谁啊?”
“就你刚刚碰到的那个男生,时矜斯,我们这儿的名人,等你在洛港待久了会知道他的。”范钦道,语气神神秘秘的。
江雾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脑海中已经想不起他长什么样了——她一喝醉就容易忘事。
“好了我们开始游戏吧。”秦以珊把骰盅拍在桌上,“输了真心话,敢不敢?”
游戏进行了几轮,范钦运气都极差,倒像是故意输掉,被问了许多问题,就差被问身份证号了。